不上不爱上的班,不赚不爱赚的钱

新媒体管家

今天为你推荐一位任性的作家

他是舒国治,一个60多岁的“青年”。

“天下之大,有人一生只专注一事将之做好,有人东摸摸西摸摸一事无成将之晃过。”

舒国治属于后一种,并且用他自己的话说,是拿人生当赌注:

“我几乎可以算是以赌徒的方式来搏一搏我的人生的。我赌,只下一注,我就是要这样地来过——睡。睡过头。不上不爱上的班。不赚不能或不乐意赚的钱。每天挨着混——看看可不可以勉强活得下来。”

他不但活下来了,而且这一辈子不曾上过班,东晃晃西逛逛,在旁人看来活得还不错。虽然代价如他自己所说,是银行的存款常常只有一千多元,但他自有一套关于钱的哲学:

“也非我看得开看得透,这跟不洗澡一样,你只要穷惯了脏惯了,并一径将那份糊涂留着,便也皆过得日子了。我常说我银行存款常只有一千多元,这时我注意到了,接着两三天会愈来愈逼近零了,然总是不久钱又进来了。”

为什么不上班?

“因为爬不起来。我那时(年轻时)晚上不肯睡;晚上,多好的一个字,有好多事可以做,有好多音乐可以听,好多电影可以看,好多书可以读,好多朋友可以聊天辩论,有好多梦可以编织,于是晚上不愿说睡就睡。而早上呢,没有一天爬得起来。即使爬得起也不想起,因为梦还没做完。”

“另就是,心目中的上班,如同是允诺每天奔赴做同一件事。这如何能贸然答应呢?我希望每天睁开眼睛想做什么就做什么。

想转搭两趟公交车去市郊看一场二轮电影便兴冲冲地去。想到朋友家埋头听一张他新买到的摇滚唱片便兴冲冲地去了。想与另外三个兴致高昂的搭子一同对着桌子鏖战方城来痛痛快快地不睡觉把这个(或两三个)空洞夜晚熬掉,便也都满心地去。

便是有这么多的兴致冲冲。

终至上不得班。”

任性如舒国治,只觉得如今,任性的人太少了:

“人要任性,任性,任性。如今,已太少人任性了。不任性的人,怎么能维持健康的精神状态?他随时都在妥协、随时在抑制自己,其不快或隐忍究竟能支撑多久?”

任性如舒国治,关于睡觉这件事,就可以写成《睡》《睡觉》《又说睡觉》《赖床》等不下于10篇文章。

今天就学舒国治,任性一把,专门挑出他在《理想的下午》《流浪集》《门外汉的京都》三本书中关于睡觉的段落与你分享。

他写的是睡觉,何止是睡觉。

吃饭睡觉外,其他皆不是事

“每天便是吃饭睡觉。想什么时候吃什么时候睡,就何时吃与睡。单单安顿这吃饭睡觉,已弄得人糊里糊涂;别的事最好少再张罗。吃饭,是在外头;睡觉,是在深夜…这两件事之外,其他皆不是事;如看报啦、如看电影啦,与人相约喝茶喝咖啡喝酒啦、买东西啦,等等等等,都是容易伤损吃饭与睡觉,故不宜太做张罗。

只有极度的空清,极度的散闲,才能获得自由。且是安静的自由。”

——《理想的下午:我是如何步入旅行或写作什么的》

徒然四壁,倒头就睡

“我十分同意旅馆只用来睡觉,其他设施最好全没有。没有床头的圣经,没有正对面的电视机,没有箱箱柜柜让你好奇去翻,甚至没有镜子引导人去独揽自照。更好是连马桶浴缸也没有,你在走道的另一头把尿撒完了再回到房间,徒然四壁,倒头就睡。

顶多是翻个身只见窗外(是的,要有窗,一定要有)一钩残月而已。倘说“用来睡觉”,这样的旅馆最符合。”

——《理想的下午:在旅馆》

他们急得要命时,我却一点没感觉

“我躺在床上,跷着脚,眼望天花板。原本是睡觉,但睡醒了,却还未起床,就这么望着天花板,若一会儿又困了,那就继续往下睡。反正最后还是睡,何必再费事爬起来。

出门想吃早饭,结果一出去弄到深夜才回家。接着睡觉。第二天又在外逛了一天。傍晚有一个人打电话来,说这两天全世界都在找我,却打电话怎么也找不到我。乃我没有答录机,也没有手机,所以他们急得要命时,我却一点没感觉。”

——《理想的下午:我是如何步入旅行或写作什么的》

自己要做得了主

“自己要做得了主。

不会人云亦云,随波逐流。不会时间到了叫吃饭就吃饭、叫洗澡就洗澡,完全不倾听自己的灵魂深处叫唤。不会睡觉睡到没自然足够便爬起来。睡眠是任性的最佳表现,人必须知道任性的重要。”

——《理想的下午:我是如何步入旅行或写作什么的》

要赖床赖得好,常在于赖任何事赖得好

关于赖床,他索性专门写一篇文章来讲,字字珠玑。

“躺在床上,早已醒来,却无意起来。前一晚平放了八九个钟头的体态已然放够,前一晚眠寐中潜游万里的梦行也已停歇;然这身懒骨犹愿放着,梦尽后的游丝犹想飘着。

这游丝不即不离,勿助勿忘,一会儿昏昏默默,似又要返回睡境;一会儿源源汩汩,似又想上游于泥丸。”

“赖床,是梦的延续,是醒着来作梦。是明意识却又半清半朦地往下胡思滑想,却常条理不紊而又天马行空意识乱流东跳西蹦地将心思涓滴推展。”

“早年的赖床,亦可能凝熔为后日的深情。哪怕这深情未必见恤于良人、得识于世道。”

“端详有的脸,可以猜想此人已有长时没赖床了。也有的脸,像是一辈子不曾赖过床。赖过床的脸,比较有一番怡然自得之态,像是似有所寄、似有所遥想,却又不甚费力的那种遥想。”

“要赖床赖得好,常在于赖任何事赖得好。亦即,要能待停深久。譬似过日子,过一天就要像长长足足地过它一天,而不是过很多的分,过很多的秒。那种每一事只蜻蜓点水,这沾一下,那沾一下,急急顿顿,随时看表,到处赶场,每一段皆只一起便休,是最不能享受事情的。”

——《理想的下午:赖床》

整个夏天我都在睡觉

“整个夏天我都在睡觉。

其实整个童年整个少年时光,我都在昏睡中将之度过了。”

“年轻时有一样东西,如今似是失去了。便是一觉睡下去,待醒来已过了十几二十小时;是时之人,恍如隔世,睡前种种完全远绝,醒转之后全然一重生婴儿,原先的疲累忧烦竟如不存,体力精神气色亦是纯阳光华。

 

这种睡眠,唉,如今只存于记忆,亦恍如隔世矣。”

“好的睡眠,令人的神情十分平定,脸上全是淡泊之气。一张焦躁的脸,有时是从小就睡得不够,或是在妈妈怀胎时孕妇的精神没得到安详之调养。”

——《流浪集:睡》

便就是要将之睡过头

“一个十多岁的初中孩子坐在台湾夏日午后的教室里,室外是懒懒的炎阳与偶有的不甚甘愿拂来的南风,室内是老师的喃喃课语,此一刻也,倘他不会昏昏欲睡,那么他不是个健康简单的小孩。”

“便因熟睡,许多要紧事竟给睡过了头,耽误了。然世上又有哪一件事是真那么要紧呢?

便就是要将之睡过头。

须知正因为睡,恰恰可以道出世上原本无一事恁的重要。”

“所以要睡。以与前日分开。暂别也。而醒后又各事万物得有新意……

所以要老。以与岁月隔绝,以显示少年时与今之不同,而见出距离遥远后之美。

……

曾经想过在小说中可用这样一句子:“睡一个长觉,睡到表都停了。”

——《流浪集:睡觉》

家里只能洗澡睡觉大便

“真的,在家里就只能洗澡睡觉大便,若再有一点多的时间,也不过是等洗澡等睡觉等大便罢了。那些自认能在家中做更多文化、消闲享乐事如看报看DVD煮咖啡的人,或许正是把睡觉、大便、洗澡的时间弄到不足的人。”

——《流浪集:瘾》

便因睡,使众生终究平等

“倘若睡得着、睡得畅适舒意神游太虚、又其实无啥人生屁事,我真乐意一辈子说睡就睡。”

倘今日睡至下午才起,弄到夜里十二点,人还不困,却不免为了社会时间之规律而思是否该上床休息,这于我,是登天难。主要没有困意,犹想再消受良夜,此时要他硬躺在床上,并使他一下子就睡成,人能如此者,莫非铁石心肠?

便是这应睡时还不困、还不愿睡,而应起床时永远还起不来这一节,致我做不成规范的工作,也致我几十年来之蹉跎便如平常一日之虚度。思来真可心惊,却又真是如此。这几乎都像梦了。”

“睡觉,使众生终究平等。又睡觉,使众生在那段时辰终究要平放。这是何奇妙的一桩过程,才见他起高楼,才见他楼塌了,而这一刻,也皆得倒下睡觉。

便因睡,没什么你高我低的;便因睡,没什么你贵我贱的;便因睡,没什么你优我劣你富我贫你好我不好等等诸多狗屁。”

——《流浪集:又说睡觉》

去京都,为了睡觉

你看他常去京都,竟也是为了睡觉。

“去京都为了睡觉。常常出发前一晚便没能睡得什么觉,忙这忙那,打包乘车赴机场,进关出关,到了那里,飞机劳顿,已很累了,虽还趁着一点天光,在外间张望窥看,想多沾目些什么,却实在天黑不久便返旅舍,已有睡觉打算,一看表,才七八点。左右无事,睡吧。

第二天。由于前夜早睡,此日天没亮已起床,也即出门,四处狂游,至天黑已大累,不久又睡。待起床,又是天尚未亮。

如此两三日下来,睡得又多、又早、又好,整个人便如同变了一个人。精神极好,神思极清简,只是耗用体力,完全不感伤神。便这么玩。”

“京都是最适宜睡成好觉的一个城市。乃它的白日各种胜景与街巷处处的繁华风光,教人专注耗用体力与神思,虽当时浑不觉累,而夜晚在旅馆中的洗澡、盘腿坐房、几旁喝茶或略理小事等众生活小项之逐渐积淀,加上客中无电话之干扰、无家事之旁顾,最可把人推至睡觉之佳境。”

——《门外汉的京都:门外汉的京都》

主页菌孤陋寡闻,恐怕很少有人像舒国治这样花这么多笔墨来写“睡觉”这件小事。

除了“睡觉”,舒国治所写也不过是走路、吃饭、喝茶、住旅店…这些在常人看来小得不值一提的“小事”,但在舒国治看来,都和“吃饭睡觉大便”一样,就是生活本身。

如他所说,“我们最大的问题,是不生活”。

平凡如一个“理想的下午”,他专门写一篇文章来谈:

“理想的下午,要有理想的阵雨。霎时雷电交加,雨点倾落,人竟然措手不及,不知所是。然理想的阵雨,要有理想的遮棚,可在其下避上一阵。最好是茶棚,趁机喝碗热茶,驱一驱浮汗,抹一抹鼻尖浮油。

就近有咖啡馆也好,咖啡上撒些肉桂粉,吃一片橘皮丝蛋糕,催宣身上的潮腻。俄顷雨停,一洗天青,人从檐下走出,何其美好的感觉。若这是自三十年代北京中山公园的来今雨轩走出来,定然是最潇洒的一刻下午。”

——《理想的下午:理想的下午》

关于“旅行”或“流浪”这件事,在他看来也是事关“道德”的事:

“人一生中难道不需要离开自己日夕相处的家园、城市、亲友或国家而到遥远的异国一段岁月吗?

人总会待在一个地方待得几乎受不了吧。

与自己熟悉的人相处过久,或许也是一种不道德吧。”

——《流浪集:流浪的艺术》

笔之所至,无甚大事,都是你忽略的生活本味,这就是舒国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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舒国治其人

台湾作家舒国治,梁文道眼中最会玩、最会讲故事的两个人之一。

青年时期以小说崭露头角,令作家詹宏志慨叹其“最好的作品总让评论者无言以对”。其后弃别文坛,流浪美国长达七年,以一辆二手车游历四十四州。

因不愿干无聊的工作,除去早年的一份短暂工作,终身无业,整日无所事事、四处游荡,几乎走遍了台北的所有大街小巷。对于台北的风物人情、小吃名胜之熟悉几乎无出其右者,朋友们戏称为台北的“地下市长”。

闲时或写文章谈旅行及小吃,或客串友人电影,读者则称其为“终身的晃悠者”。

舒国治的书

《理想的下午》

关乎旅行,也关乎晃荡,更关乎生活。

风靡无数文艺游子的行囊必备之书。

迄今为止,最有态度的旅行文学佳作。

自十年前在台湾出版后,风靡了无数文艺游子,几乎人手一册。简体版较之繁体版,篇幅扩大增加,喜好旅行文学者,不可错过。

《流浪集》

流浪,要用尽你能用尽的所有姿势。

这本书为舒国治人生哲学的集中体现。所谓流浪的艺术,就是用尽你所能用尽的所有姿势,不假外力,也不为外物所困,流浪就是纯粹的流浪,享受旅途中的孤寂与满足,不受旅伴、行李、吃饭、读书甚至睡觉种种之羁绊与干扰。

——舒国治

《门外汉的京都》

最任性自在的京都闲走札记,

被公认是写京都书里最有见地的一本。

台北以外,舒国治唯一专书记录的城市行走指南。

一次又一次地在京都的巷弄流连,舒国治自嘲是京都的门外汉,不愿登堂入室,只在门外徘徊,却能看到常人忽略的风物景。

他试着回答为什么总是去京都:为了“作湖山一日主人,历唐宋百年过客”,为了竹篱茅舍,为了村家稻田,为小桥流水,也为大桥流水,为了山门长墙,为了氧气,甚至为了睡觉。但这些可以名状的东西,是否就是最后的答案,他自己也怀疑。

我们最喜欢的人或物,往往说不出来理由,不是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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